#MM #700萬種生活 // 21歲與52歲 香港父子登山家 三十四度練山 攀零下三十度世界高峰
曾朗傑(Bob,21歲) 6歲時,便跟爸爸曾志成(John,52歲)即日來回富士山。爸爸John是登過40次雪山的登山家,每年都給Bob一個挑戰。每朝六點起床跟爸爸跑步鍛鍊,家族馬拉松、沖繩單車環島遊,13歲登上非洲最高峰吉力馬札羅山,18歲成為最年輕登上珠穆朗瑪峰頂的香港人。到2024年1月,20歲,一個人登上的南極文森峰(Vinson Massif),完成登上七大洲最高峰,最年輕的香港人。根據紀錄由1985年至這2016年,全球只得416人完成這挑戰。John估計至今累計,也不超過2,000人。
兩父子在34度的香港練山,然後去攀零下30度的冰山。
John夢想挑戰世界最多的高山,Bob希望拍一部關於高山的紀錄片。
John20歲時努力儲錢去攀雪山,John: 「要橫過鋁梯,在冰隙上走來走去,那時候只在電影上看過。年輕人總有冒險精神,想試新東西,所以就做吧。 」爺爺嫲嫲不明白,這麼危險,攀過一次就夠,為何還要攀第二三四次山頂呢。但John每次平安回來都會有報章報道,又覺得很高興,處於矛盾的狀態。「我都是很倔強的人,年輕人怎會跟父母有一樣的價值觀。有些事情我覺得那個時間不把握不去做,我不知何時才能做到。」10年前索性開了香港唯一的登山旅行社帶隊登山。至今已先後4次登上8,000米的珠穆朗瑪峰山頂。
Bob於6歲時他們去行日本富士山。同行朋友問,不住山屋,即日來回可以嗎?他說可以啊。結果全天走了十六小時。落山時都是碎石路,走到晚上Bob累到邊走邊哭,John都無奈:「那時候很年輕,沒考慮太多,所有事情都以自己的標準去看世界。」回到山腳的長椅,Bob一躺下便睡著,一睡便是隔朝。John以為Bob不會再跟自己去攀海外的山了,誰知事隔數月,Bob想起攀山時的美景,親切的山友 ,主動提出和John挑戰神山,為他的攀山童年揭開序幕。
近年攀雪山成為新興旅遊項目,珠穆朗瑪峰的山頂由5,000多米的基地營,想登珠穆朗瑪峰的山頂,由5,000多米的基地營,還要用冰斧、冰鞋,穿過冰川,經過4個營地才到山頂。登頂的那段路竟經常排長龍,人流太多,時有雪崩或登山者遇難的新聞,Bob與John都和死神擦身而過。就在營地一出發的一段,要經過Khumbu Icefall的冰川,冰每天都在移動,有時候會有像雙層巴士般的大冰塌下。他們攀山的那天就聽到很大的聲音,原來在他們走過的路的底層,有一大塊冰崩塌了。到他們下山時地型都變了,Bob:「那一刻我覺得,真的很驚險。」John:「有時有些事都要認命。我覺得我和他,可以站在世界上最高的地方一起拍張照片。集中精神繼續,在自己的路上繼續走,就已經很好了。」
丈夫和兒子都愛冒險,不願出鏡的媽媽一直皺了眉頭,原來這些驚險回憶,都沒跟媽媽說過: 「平時上班工作還好,回家常會想,他們會很危險嗎?唯一是他們有WhatsApp傳訊息給我時,我又放心一點。」
冰山也不一定嚴寒,有時候日正當空,冰山上的反射,營幕裡氣溫可高達60度。生活上最容易吵架的瑣事,他們以最極端的方式一起經歷 :「因為你與人共同生活在一個很擠逼的空間,即是一個熱帳篷,沒廳沒廚房,無處可逃的。」Bob說,總有跟隊員步速不同時,心情不好,John會幫忙多拿物資,令整個過程快一點,才十幾二十歲的Bob :「就是你以為自己心平氣和,誰知原來自己都很心急。」但如此,不只讓父子倆多了解對方,其實都更認識自己。
無論在哪裡,Bob沿路都會拍下許多漂亮風景與行進過程,剪輯成紀錄片。John成了他的演員。有時揹著大背包在山上來來回回,NG幾次,John揶揄,「我只是業餘演員,導演要求很高啊!」但依然有求必應。回看影片時,John忍不住說,「其實我都老了,有時會把山上的記憶搞混,有他拍的影片,幫我重拾了許多回憶。」
BOB在IB(國際文憑)考試,45分滿分考獲44分成績,但他最後選了去英國讀電影。媽媽有點擔心,但說: 「自己小時候都不知道讀完書的時候,可出來做甚麼工作,但如果他選一科自己喜歡的科目,總好過,我們勉強他去讀一科,大人覺得是好的科目。」John梗係撐Bob: 「我父母都說,做電影賺錢不,我說你看拍《魷魚遊戲》的導演賺錢不?人都只得數十年時間可以發揮,我好感恩我太太給我機會,發揮我自己的人生。所以我也沒倒過來,控制我兒子的人生。」Bob更感受到父母無條件支持,做自己有興趣的事,是這家人的共同價值觀。
講一點歷史,1953年第一個英國籍紐西蘭人,登上珠穆朗瑪峰, 被封做爵士,也開始了登山歷史。那年代登世界最高峰有政府或企業支持,象徵了國家的榮耀。現在要攀一次雪山,單是旅費、嚮導費、登山器材,要幾萬至幾十萬。John於20來歲時獨力儲錢、找贊助,甚至賣掉未用的裝備籌旅費。有些贊助商很好,千多元的羽絨手套,本來幫他訂購,最後卻不收錢。那手套放在香港其實也賣不掉,他們就單純想協助你攀上高峰。但另一方面,在香港做攀登雪山生意好夢幻,夢幻到保險公司都找他們拍廣告,但5,000米以上的意外就不擔保。試過有贊助商老闆問,如果你揹住我個的背包出意外怎辦?又有人說贊助這樣那樣,但永遠都不見那些產品出現。John記得某次登頂後,回到辦公室就收到之前說的試用品,「明白其實這個世界,就是人情冷暖。」
看到這裡,你或者會說,有個瘋狂的追夢爸鋪好路,真好。其實父子倆一起完成前面六個最高峰,到最後的南極文森峰,單是到南極洲的旅費都要六位數字。他們都努力儲錢、眾籌,找贊助,加上家人補助,才只籌到一個人的旅費。未來可能更難籌錢,才決定讓Bob一人登峰。過去Bob被訪問,網上留言都說他有錢便能做到,最初覺得不是味兒。John:「我只覺得他們不清楚這個遊戲如何玩。記者只報道你最光輝的時間,我不需要向每一個人解釋究竟如何訓練、賺錢,找贊助商,游說家人讓我去爬山。」Bob也說:「起步點是容易了,但過了某個程度,都會打回原形,只能靠自己。」
John在30年前執意地成功追夢,他和Bob走上世界高峰,感受到自己的渺小,珍惜當下圓滿自己才最重要。
策劃:陳慧敏
攝影:陸羽 楊建邦 張妮
剪接:梁芷澄
編審:黃碧珊
監製:鄭汝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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